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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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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黢黢的陸園點燈未亮,地燈樹燈庭院燈都歇了燈火。視線所及是拔地而起的森堡,棱尖直插雲霄,巍峨非常。

羊腸小道盡頭,兩個小天使相互依偎,兩側法國梧桐夾道歡迎,看著甚是眼熟,像是求婚那天,像是婚禮那天,也像是他們最後相愛的那天。

白語薇喝的半醉,杏眼迷蒙雙頰泛紅,高跟在下車時跑丟了一只,腳下步子搖搖晃晃,一腳高一腳低有趣得緊,她踹掉最後一只鞋,突覺空氣詭異,瞇眼掃了一圈,登時心跳大震。

客廳有人!

白語薇滯在原地倒抽一口冷氣,看清長桌盡頭的是陸淮修,她咽下幾欲蹦出喉嚨口的心跳,撫了撫心口,困惑道,“你......怎麽在啊?不是在柏林嗎?”

“是不是我不應該出現?”

白語薇赤著腳心情覆雜地走向他,“沒,就是意外而已,你早說你回來我就早點回來了。”相距五步,腳步自動停了下來,她感受到此刻的陸淮修氣壓前所未有的低。

陸淮修睨向她,目光淬冰,“舍得嗎?”

“啊,什麽?”驀地,白語薇心跳又漏跳了一拍。

陸淮修苦笑地抿起發顫的唇,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,動作優雅地給蠟燭點火,“噠噠”兩下,漆暗的長桌躍起兩簇燭光。

彼此都醞著一場海嘯,不知是誰被這摧枯拉朽之勢的真相先行覆滅。

陸淮修看著冷牛排,餐叉直勾勾插|入,“你回來晚了,都涼了。”

白語薇拉開椅子坐下,長籲一口氣,“沒事,冷的也可以吃。”

“我以為你吃飽了呢。”

“都淩晨了,也餓了。”

陸淮修輕笑,“看來對方沒把你餵飽。”說罷,點火器被扔在了桌上,嚇破空氣裏試圖匿影藏形的冷靜分子。

白語薇生生打開僵硬的指關節,用小勺挖了一口蛋糕餵進嘴裏,甜膩在口中化開後,她仰起臉,笑說:“很甜!”可她喉頭的閥門被緊張關上,一時奶油水卡在咽喉處不上不下,她不著痕跡深喘了幾次才將將咽下。

“我覺得不夠甜。”他從調味架上取下砂糖包撕開一角撒在了奶油上,燭火跳躍,將白色晶體晃得一閃一閃,在白語薇的烏瞳中碎成星星。

美的不可方物,可他無心欣賞。

白語薇身著墨綠吊帶裙,綢緞在烏暗中溢出流光,美則美,可到底是深冬,酒意消去,她顫了顫,撥撥肩帶,“好啦,謝謝老公給我準備的生日蛋糕。我要去洗漱了。”

說罷她起身,又毫無意外地被陸淮修按坐了回去。她睫扇失措地加速撲翼,從緊縮到幾欲窒息的喉嚨口擠出疑惑,“怎麽?”

“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?”陸淮修五指陷進她單薄的肩肉裏,指骨延連的肌肉繃緊,骨節突出看似分外用力,但到白語薇的肩頭到底還是收了大半的力道,全逆回身體裏,自我消化樣地顫栗著。

“你想聽什麽?”

“我想聽什麽?”他松開她的肩,低低地又自問了一遍,“是......我不夠好?”

白語薇心頭的山石滑坡一樣滾落,秒會了他的異常。人在河邊走,不可能不濕鞋,只是沒想到這麽突然這麽早。

她心說,不是你不好,可她沈默了。

冰凍三尺真非一日之寒,走到那一步是她幾度剎車又幾度不甘的結果,已經不能怪誰了。

白語薇避開了他的眼,任空氣再次靜滯。

陸淮修深深看了她一眼,眼尾挑起的眼線貓一樣,夜間分外勾魂,可想到這雙眼已經在避他了,一瞬苦澀翻湧。他起身強擠出聲音,“協議離婚吧。”

“我......”白語薇一時間不知是無語還是憤怒,明明開始錯的是他。她想過很多種結果,可每每想到離婚都無法接受,畢竟他們那麽好過,好的她每走錯一步都那麽愧疚,“理由是什麽?”

陸淮修一字一頓道:“感情不和。”

白語薇冷笑,陸淮修不敢承認了,“不如直接點發報說我出軌,不僅讓我凈身出戶還可以徹底把你媽從頭條醜聞上解救下來。”

他知是諷刺,摁住她肩膀,問:“他比我好嗎?”

她聞見了新鮮濃郁的酒氣,他的胃才剛剛受過傷,不應進酒。她勾起唇角嘲諷自己,你看都要離婚了,第一反應還是關心他。

這表情落到陸淮修眼裏又是另一番意思,他了然地點頭,這一點就停不下來了,嘴裏著了魔似的,重覆念道,“好,很好,好,很好......”

“如果他真這麽好,你怎麽會嫁給我呢?”他聲音很低,低的像在自問。

白語薇被他質問地無地自容。

在他的立場裏,錯誤的根源是她,是她沒有忠誠,是她褲腰帶比棉□□還松,是她耐不住婚姻的寂寞爬出高墻尋刺激,都是她的錯,他陸淮修月朗清風。

都是她的錯。

但,“如果她真這麽好,你也應該終身不娶的。”這輩子守身如玉,這才比較像愛情,而他們就是一場活在曝光下的婚姻,充滿了算計和計較。

淚撲簌簌墜落,無聲化進地毯,只鼻腔的雜音提示白語薇的情緒波動。

陸淮修一楞,遲疑地擡頭,“誰?”

“你心裏的那座墳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下一本預收

《迷鹿》文案

“為什麽叫白桉?”

白桉伸手,周嘉年將手機放送入白嫩的掌心,兩人分別通過視覺和聽覺熟門熟路地交流。

她拇指熟練敲下,【他給我起的。】

周嘉年翻了個白眼,心頭一股妒火。

手機上又被敲下一排字,白桉見他轉身,溜到他跟前將手機屏幕送至他眼下,【你的她叫什麽名字?】

周嘉年冷哼了一聲,“好聽著呢,捂著,不告訴你!”

那天白桉打盹的時候周嘉年一直在磨樹,還問她要了開道的柴刀,特別吵,驚擾了頭頂剛下了崽的黑頭咕,一直撲棱翅膀叫他停。

後來他回北京,白桉再去那棵桉樹下打盹,心血來潮摸索,在樹根上看見了一堆密起的漢字。

她努力分辨,發現上面寫著——白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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